瓜,，無論是什么瓜,，生蟲都不好,。但瓜與蟲搭配，構(gòu)成畫圖,，卻是極好,。畫面飽滿、生動,、親切,，且容易讓人浮想聯(lián)翩：想到蔥郁的田園風(fēng)光，想到人間生活的美好,，想到瓜菜之香,、蟲飛之美。

其實(shí),，你若生活鄉(xiāng)間經(jīng)年,，瓜蟲相伴的景象,，是經(jīng)常見到的。

最常見的是蜻蜓和蝴蝶,。蜻蜓,、蝴蝶是飛蟲，時棲時落是常態(tài),。它們飛舞于瓜田之上,，飛行的姿態(tài)，真美,。翩翩然,，有一種飄逸之美，有一種節(jié)奏之美,。時或棲落,，就棲落在瓜葉上、花蕊上,，或者一只瓜的表面上,，那份寧靜之美，也好看,，栩栩然，靜中寓動,，仿佛隨時都會飄然而飛,，而舞。

鳴蟲中,，最有趣的是蟈蟈,。

一身翠綠的蟈蟈，雙翅卻是白亮晶晶,。蟈蟈就棲在瓜葉的頂尖或者一只瓜的表面上,，快然唱響。聲音響脆而嘹亮,，最好是正午,，陽光灼灼，鳴叫著的蟈蟈,，遠(yuǎn)望之,，仿佛凝聚成了一個翠綠的亮點(diǎn)，熠熠閃光,，連它的叫聲也明亮起來了,，似一道光，彌散四周,，射向晴空,，照徹一片瓜田,。

熱愛生活的畫家，觀察敏銳,，并且把對大自然的這份熱愛,，形之于繪畫，于是便構(gòu)成一幅幅“瓜蟲圖”,。

最有代表性的,，是明人呂敬甫的《瓜蟲圖》（現(xiàn)藏日本東京根津美術(shù)館）。畫面,，南瓜一株,，瓜蔓延伸，蔓須屈曲,，如蟲蠕動,，葉片深綠，色澤豐腴,，見得枝葉之茂盛,，整體看來，給人一種勃然的生機(jī)感,；瓜兩枚,，一大一小，圓潤,、飽滿,，瓜面上有明顯的黃白色條紋；花數(shù)朵,，似開非開,，有一份蓄勢待發(fā)的力量感。

瓜秧周圍,，蟲飛紛紛：蝴蝶,、蜻蜓、蚱蜢,、蒼蠅……蝶二,，翩翩半空，若即若離,，依依不舍,，讓人想到那個凄美的“梁祝”故事,；蒼蠅二,，于半空中相向而飛，是在蠅斗嗎,？蜻蜓一,，飛臨瓜秧,，仿佛正在尋找合適的地方，以便棲落,；蚱蜢一,，雙腿蹬起，腦袋前傾,，似乎正在蹦跳,。

整幅畫面，生機(jī)盎然,、勃然,，有一種蝶飛蜂舞的喧鬧感，有一份歡歡喜喜的熱鬧感,，但卻繁復(fù)而不雜亂,，有著緊湊的表現(xiàn)力和視覺上的擴(kuò)張力。

最重要的是,，這幅畫寓意豐富：以一株南瓜為表現(xiàn)對象,，瓜蔓綿延不絕，象征著子孫繁盛,，家族后繼有人,；而瓜田眾蟲熙攘，看起來好似是對田園風(fēng)光的一種寫生,，實(shí)則還是想表現(xiàn)一種“子孫繁盛”的寓意,。

瓜蟲圖，畫得較多的,，要數(shù)白石老人了。白石老人筆下的“瓜”,，以絲瓜和南瓜為主,。他的絲瓜圖，很少瓜蔓牽連,，大多就只是絲瓜數(shù)根,，兩三根或者三四根。絲瓜留有瓜蒂,，兩頭粗,，中間細(xì)，粗的兩頭微微翹起,，有首尾顧盼之感,；而且，他筆下的絲瓜,，總是帶著絲瓜花,，絲瓜花鮮亮,、明凈，瑩瑩悅目,。所配草蟲,，以蟈蟈、蚱蜢,、蜜蜂為主,，蟈蟈躬身而鳴，叫得用力,，有力,；蜜蜂則嗡嗡飛于絲瓜之上，若即若離,，有依依不舍之情狀,。絲瓜靜，草蟲動,，整幅畫面,，構(gòu)圖簡潔，卻是動靜結(jié)合,，充滿了鮮活的力量和飽滿的生機(jī),，彰顯出白石老人對生活的熱愛。

南瓜草蟲,，白石老人的“南瓜”,，多為盤形老南瓜，個頭大,，大者幾十斤,，甚至上百斤，看上去敦實(shí)而厚重,，堅(jiān)實(shí)而飽滿,。如他的那幅《南瓜草蟲圖》：瓜架，瘦竹三兩,；瓜蔓,，疏疏幾條；瓜葉僅兩片,，蓬蓬然,；南瓜兩枚，一青一黃,，卻是每枚都大而厚,，拙樸、堅(jiān)實(shí)，在彰顯著豐收的意蘊(yùn),。草蟲一,，僅一長翅蚱蜢，蚱蜢伏于架上：收翅,、蹬腿,、翹須，頭微垂,，眼睛凝視著地面的南瓜,，是被南瓜的巨大吸引了，還是被南瓜散溢的甜香勾魂了,？

蚱蜢生動的情狀,，有力地襯托了豐收的南瓜，相得益彰——一種厚實(shí)與靈動的完美結(jié)合,。

寫至此,，禁不住心神悠然——好想念鄉(xiāng)村的瓜圃、田園啊,。

想回到鄉(xiāng)下,，看一看那滿地、滿架,，或圓或長的香瓜,；看一看瓜圃瓜架上，飛舞鳴叫的草蟲,，好在頭腦中,，重印一幅現(xiàn)實(shí)版的“瓜蟲圖”。

想來,，那該是最生動的“瓜蟲圖”了——好,，好在有自然之氣，有喜氣,。

■ 鐘讀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