蘆葦情深
“蒹葭蒼蒼,,白露為霜。所謂伊人,,在水一方,?!边@首出自《詩經(jīng)》中的《蒹葭》詩,,是人們較為熟悉的,也常被后人引用,。他借蒹葭而托物寓興,,描述了對意中人的愛慕和求之未得的惆悵。這是古代青年對“蒹葭”的一往情深,。
蒹葭即生長期的蘆葦,,那是青莖綠葉、蓬勃向上的,;從秋到冬蘆葦頂尖上秀出的穗逐漸變白,,似白頭翁。家鄉(xiāng)人叫蘆葦為葦子,,叫蘆葦上的穗子為蘆纓,。蘆纓飄白絮預(yù)示著葦子成熟,完成了一年中生命陽光的轉(zhuǎn)換,,靜待人們收割,,去承擔(dān)新的使命。
我與蘆葦?shù)囊煌樯?,是從少年時代開始的,。那時家鄉(xiāng)的溝河汪塘,多半長有蘆葦,。早春二月,,溝河汪塘邊靠水的土壤最先拱出地面的是蘆芽。這時,,我們幾個小伙伴把它當(dāng)成了竹筍,,各掰下一根放在嘴里嚼,別有一股香甜的滋味,。春暖花開的時節(jié),,蘆葦漸漸長高、長密,,放眼望去,,蓊郁一片,微風(fēng)吹來,,沙沙作響,。此時,葦林成了鳥兒們的喜樂園,,它們在這里談天說地,,談情說愛,構(gòu)筑愛巢,,繁衍后代,。有一種家鄉(xiāng)人叫作葦咪子的小鳥最可人,,它小家碧玉,靈巧輕盈,,飛起來成群結(jié)隊,,叫起來婉轉(zhuǎn)動聽。我們經(jīng)常靜聽它的歌聲,,看它飛來飛去。
夏季的雨一場挨一場,,蘆葦也就“蹭蹭蹭”往上竄,。有人說,這時在蘆葦旁能聽到它拔節(jié)生長“咔吧咔吧”的聲響,。水灌溝河汪塘,,蘆葦之下,青蛙有了自己的天地,,它們的叫聲忽高忽低,、忽遠忽近,有人說是在求愛,,誰的歌聲好聽,,就能得到新娘或如意郎君。蛙的繁殖能力強,,是古代不少民族部落崇拜的圖騰,。家鄉(xiāng)人除愛它除蟲護莊稼,也拜它祈求多子多福,。當(dāng)然在這些葦林水中,,還長有小魚小蝦小蟹和泥鰍黃鱔等,我和小伙伴們捉到后帶回家,,讓家長做成美味佳肴了,。
每逢端午節(jié),我們便按老人的囑咐到蘆林打來蘆葉,,用青青的葦葉為全家人包粽子,。吃著煮熟后的粽子,感到那糯米,、紅棗和葦葉真是天然的絕配,。此后,老人在家蒸饃,,都要讓我去打幾把葦葉來,,用葦葉墊在籠篦上面,在饃中間一格格插上葦葉,,饃蒸熟后一不粘鍋,,二不相連,,所以那時農(nóng)家的饃多帶有殘留的葦葉。
葦莖中空,,割下后用鐵絲貫穿,,可上下通氣。我和小伙伴們看過電影《渡江偵察記》后,,在河塘游泳洗澡時,,也就嘴里含一截貫通的葦莖,頭埋在水下,,邊游邊打鬧嬉戲,。有人看到葦管前行,有意按住上面的小孔,,直嗆得水下的人不得不冒出水面,。
夏去秋來,葦葉逐漸變黃,,葦稈頂部的穗子也泛起了一撮撮白毛,,成為蘆纓。在那物質(zhì)比較匱乏的年代,,蘆纓在家鄉(xiāng)農(nóng)家人那里有大用場,,最常用的是巧手編出“毛weng”,也叫“毛窩子”,,可用來一家老小冬季的捂腳取暖,,外出不怕蹅雪蹅泥,也可到集市上去賣,,掙點零錢補貼家用,。
冬季來臨,收割蘆葦,,我們便和生產(chǎn)隊的大人們一起拉著平板車,,手拿鐮刀,奔赴葦林,。大人們把收割的蘆葦一捆捆抱上來,,我們在葦頂尖上再剪下殘留的蘆纓。在攤好的蘆葦稈上翻騰打鬧,,十分快活,。大人們看到既不訓(xùn)斥,更不打罵,,只是吸著旱煙袋,,發(fā)出滋滋的笑聲。
蘆葦收割后拉回生產(chǎn)隊的場上,,隊里的能工巧匠便大顯身手,。有的編成席子,,有的編成生產(chǎn)隊倉庫存糧的折子,有的編成盛東西的簍子,。那時農(nóng)家青年辦喜事娶媳婦,,喜床上總要鋪上一張用葦篾子打成的席子。講究的,,席子的四角還要編上紅高粱稈外的紅皮,,以示喜慶。能在四角編上紅“囍”的,,那就要多費一番功夫,,一般篾匠拿不下來。家鄉(xiāng)人原來蓋房子,,上梁架木后,多用蘆葦扎的把子蓋上第一層,,待一排排扎緊后,,再苫蓋上麥草、茅草或山紅草,,家境寬裕點的,,也有用瓦片的。蘆葦從頭到腳渾身是寶,,蘆根可以入藥,,具有清熱生津、除煩躁,、止嘔,、利尿等功效。
蘆葦給我的少年時代打下了深深的印記,,成年后有幾件事更令我久久難忘,。那是讀了紅色故事,聽了革命現(xiàn)代戲以后:河北白洋淀雁翎隊劃著小船出沒蘆葦蕩打鬼子的故事,;離我家鄉(xiāng)不遠的微山湖,,當(dāng)年鐵道游擊隊在湖中蘆葦蕩里神出鬼沒,打得鬼子暈頭轉(zhuǎn)向的故事,;改編自《蘆蕩火種》的革命現(xiàn)代京劇《沙家浜》,,新四軍十八名傷病員來到沙家浜養(yǎng)傷,郭建光一出場亮相后就唱道:“朝霞映在陽澄湖上,,蘆花放,,稻谷香,岸柳成行……”但在《蘆蕩火種》中的原詞是:“蘆花白,,稻花黃,,綠柳成行……”《沙家浜》詞改的自有他的道理,,但我總覺得還是原來的好,他把顏色對比寫得那樣鮮明,,有著“兩個黃鸝鳴翠柳,,一行白鷺上青天”一樣的文學(xué)韻味。
當(dāng)下家鄉(xiāng)的蘆葦雖然比以前少了,,可它們還在講述著過去,、今天和未來的故事,依然令人一往情深,。
■ 張炳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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